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阻違法廢棄物污染家鄉水 屏東信國社區成立「盜挖坑」巡守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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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報2016年8月19日屏東、高雄訊，特約記者廖靜蕙報導
位於高屏溪水資源保育樞紐地位的「信國四村」（註），因為擁有量多質優的砂石礦產，也成了全台「盜挖坑」最多的地方。這40多處坑洞，20年來幾乎是偷倒廢棄物者的天堂，豐沛的地下水資源也因此受脅。
為了守護家園不受非法廢棄物染指，並守護高屏溪水資源，信國社區經過一年來籌備，正式成立巡守隊，未來將在特定坑洞定點巡邏，遏止業者把歪腦筋動到自己的家園。
這不是草原，而是採砂後的坑洞，變成覆滿浮萍的水池。面積8公頃，居民就稱為八甲。攝影：廖靜蕙
八甲五甲三 坑洞成地標
自從政府禁止採河砂之後，不肖業者轉而大量採挖陸砂，盜挖形成的坑洞有如大峽谷。這些傳說中的大峽谷，能有多大？跟著信國社區發展協會巡守隊成員張金榮、李世靜，走訪幾個「地標」，就可得知一二。
居民稱為「八甲」的池子，代表坑洞面積。遠看還以為是草原，卻是佈滿浮萍的水池，水深不見底。這些坑洞之所以有水，是因業者以怪手深挖到地下水層，地下水湧出來，加上地表水而形成水池；起初水質清淨，有些人為了釣魚來放魚苗，現在魚還有，但沒有人敢釣來吃。不曉得誰丟了浮萍，兩年就長滿池邊。
信國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張金榮說，此地原本是農地、豬舍，為了養豬打造的污水系統還留在原地。
20年來，這些坑洞逐漸遭到回填並飄出惡臭，原本常有釣客光臨八甲，但後來再也沒人來釣魚，居民才意識到回填物大有文章。
「一開始只聞到惡臭，知道是棄置廢棄物，檢舉了幾次，環保單位也來，說都是合法的，一些釣客說，裡面丟了很多油桶。」張金榮懷疑，這些油桶八成是汞污泥，也沒有人敢來釣魚了。他說以前在彰化遇到貨運駕駛，曾表示來過「八甲」釣魚，可見名氣多大，現在都沒釣客了。「裡面的魚，也沒人敢吃！」
八甲的另一邊，則是剛回填廢棄物的砂地，由當地居民承租來回填工程廢棄土；承租者相當謹慎把關，回填廢棄物願意公開接受社區檢視，讓一切合法，並加入巡守隊。雖然如此，張金榮不解，業者運過來龐大的廢棄物，中間夾帶哪些物質、有沒有違法物質，到底該如何監測？
遭回填的土地。攝影：廖靜蕙
「另一塊五甲三也成水池，以前還曾發現棄屍。」從防汛道路上可遠眺五甲三坑洞，湛藍的水池，毫無生機，裡面到底多深、埋了什麼，當地居民完全不知道。而這些水，最後都是高雄市民喝。
面積5.3公頃的坑洞，則稱為五甲三。攝影：廖靜蕙（資料照片）
八甲和五甲三是社區坑洞中最大的兩塊，其他坑洞都在一、兩甲以下，相對就不覺嚴重；這對農地短缺、小農租地不易的台灣社會來說，顯得相當諷刺。
仔細回想，當居民意識到問題存在時，這些行為至少都存在十年了。2006年左右發現，當地居民以為坑洞就是坑洞，不會有人理，沒想到已成為廢棄物掩埋場。
「台灣到處都在倒廢棄物，長期盜挖砂石留下的坑洞，似乎是為這些廢棄物準備的。」張金榮說，眼見自己居住的家園，不斷改變地貌，連帶環境、水源也受影響，居民情何以堪。
巡守隊起步走 遏止亂倒廢棄物
美濃農村田野學會執行理事溫仲良表示，盜挖砂石形成的坑洞，雖經歷各種司法調查與審判，終究是難以解決的棘手問題。砂石坑數量眾多且分散在偏遠位置，是偷倒廢棄物者的大好目標，內容物除了一般家庭垃圾以外，還有營建廢棄土、甚至事業廢棄物、污泥等。不僅造成社區公共安全問題，也成為污染地下水源等環境隱憂。
「成立巡守隊是不再任人隨意放置廢棄物，讓人有警戒心。」這幾年跟著兒子以有機農法經營四分地果園，人稱馬大哥的馬有福指出，巡守隊是居民自主守護家園的方式。
信國社區住屋的圍牆是來自荖濃溪底的石頭。攝影：廖靜蕙
在部隊32年，現過著退休生活，社區居民視他為精神領袖。雖然年紀較長，卻屬於第二代居民，從小生活在這塊土地上，見證這塊土地的變化。他眼見90%的土地易主，再也不屬於四個村的原居民。
在「有福有機農場」中，馬有福娓娓訴說著第一代居民，如何在原為河床砂地上，一塊塊撿石頭，把石頭地變綠地，開墾成適合耕種的農地種稻穀。
「1960年代此地只有使用權，沒有所有權；為了不讓下一代這麼辛苦，盡量給第二代過好日子。」
1990年代退輔會土地放領，老一輩在顛沛流離中建立起的家園，年輕一代卻視為商品，拿土地貸款從事各種飯店、投資，或前往中國投資；經商失敗後，付不出龐大貸款與利息，只剩賣地一途。
溫仲良說，砂石坑及偷倒廢棄物的問題一朝不解決，未來只會有更多偷倒行為，造成更多環境公害及地下水源污染；而在經年累月下，這些廢棄物的處理難度將也與時俱增。
對於這些大大小小的坑洞，社區逐漸凝聚共識，希望政府進行徵收，規劃為水源滯洪池。在政府拿出有效的解決對策之前，則以社區力量建立巡守制度，包括巡守路線及通報機制，透過制度，維護社區公共安全及遏止砂石坑洞被偷倒廢棄物，連帶創造荖濃溪河岸的水源保護的公益性。
自然環境與產業共生 不能不守護
信國四村產業以果園旱作為主，幾位居民嘗試著以無毒方式耕種，巡守隊成員李世靜即利用近一甲地以接近友善土地的方式種植檸檬，並將農園取名「彎路」，希望來果園享受慢活人生。
有福有機農場由馬有福的兒子馬正忠經營，隨著季節變化種植不同作物，今年種的香蕉，期待好收成。提到有機農業，馬有福說，與其說有機農法，不如說繼承老祖宗，沒有農藥沒有化肥照樣種出東西。
農場牆壁上貼著農場上拍到的各種物種：多線南蜥雖為外來種，卻會幫忙吃農民最頭痛的斜紋夜盜蟲（蛾的幼蟲）；池塘中有貢德氏赤蛙，黑冠麻鷺幼鳥在園中等母鳥帶蟲來餵食；黃腰虎頭蜂遷徙留下蜂窩，種植的雞爪菜、魚木吸引很多鳳蝶來訪，例如黃尾鳳蝶。
這麼豐富的生態環境，是馬有福守護的原因，雖然居民自主成立巡守隊，但是政府的支持也十分重要，「要能回應居民的努力，不要讓居民失去信心！」馬有福如是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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