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對於學習葡萄酒這件事的態度也很另類,她說自己畢竟只是業餘愛好者,沒打算從頭把葡萄酒品牌與產地搞懂,所以說到學習目的,充其量只是想拿來參考,讓自己在家或去居酒屋、餐廳等地方時,能夠品嚐到好喝的葡萄酒。
【書摘】微醺。與大文豪獨酌:偉大的作家個個愛寫酒,更愛喝酒,為什麼?|重金敦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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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書摘】微醺。與大文豪獨酌:偉大的作家個個愛寫酒,更愛喝酒,為什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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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佈於 3 月 28, 2017
看酒、聞酒、什麼詞彙使記憶甦醒?
2012年,三浦紫苑以《啟航吧!編舟計畫》,獲頒書店大獎(本屋大賞,於2004年設立,由書店大獎實行委員會營運的文學獎)她曾自嘲說,酒量好是她為數不多的特技之一。
而她對於學習葡萄酒這件事的態度也很另類,她說自己畢竟只是業餘愛好者,沒打算從頭把葡萄酒品牌與產地搞懂,所以說到學習目的,充其量只是想拿來參考,讓自己在家或去居酒屋、餐廳等地方時,能夠品嚐到好喝的葡萄酒。
於是,三浦等人在書裡便化身為學生,並實際戴上眼罩,試喝了紅、白、玫瑰等三種葡萄酒。侍酒師考試裡也有所謂的盲飲測試,但並非真的矇住眼睛。主要是不看酒瓶的酒標,在不知道產地、生產年分、以及釀造酒廠等資訊的情況下,觀察酒的顏色。
結果在盲飲紅、白、玫瑰(桃紅)三種葡萄酒的測試中,只有三浦正確答出所有顏色。或許,三浦除了能喝之外,的確也有品酒的天分。
其實,她早在《啟航吧!編舟計畫》中就展現了她對酒的敏銳度,在書中的某個章節有這麼一段話,是字典編纂者馬締之妻、日本料理廚師香具矢所說:
我十幾歲開始踏入日本料理界,卻在遇見馬締後,才懂得詞彙的重要。馬締說過,記憶跟詞彙的功能很類似。香氣、味道或聲音,能夠喚醒埋藏多時的記憶;詞彙則能讓那些混沌不明、仿佛沉睡著的心情與事物甦醒過來。──《啟航吧!編舟計畫》,三浦紫苑著
看著沒日沒夜、埋頭編纂字典的丈夫,香具矢才發現,將味道化為語言記憶,也是廚師重要的能力。
而葡萄酒的香氣與味道,就更不用說了,化成言語後當然會影響記憶。
享受葡萄酒的樂趣,先湊滿四個人
有位筆名叫Nada y nada(西班牙文是什麼也沒有的意思)的作家,他在2013年辭世,本名為堀內秀,本業其實是精神科醫生,專門治療酒精中毒。我認識他已有40年,他在著作《葡萄酒的七種樂趣》中提到,喝葡萄酒一定要湊齊四個人,原因如下:
要想充分享受葡萄酒,去餐廳用餐時最少要有四個人。白酒與紅酒,配起司時另外再一瓶紅酒、甜點時如果還要開香檳(如果葡萄酒只開這樣,感覺也沒辦法充分享受料理),那只有一個人去實在是不太方便。喝不完很浪費,但如果硬是喝完了,就不知是否能平安回家囉。可以的話,盡量是四個人一起品嚐為佳。──《葡萄酒的七種樂趣》,堀內秀著
我第一次去法國,正好是剛讀完這本書不久。各種思緒在我腦中激盪,讓我忍不住想來一場探索葡萄酒與文學的旅行。
開高健在孤獨時喝下的羅曼尼康帝
不過對作家來說,比起與朋友暢飲的樂趣,葡萄酒似乎更適合獨酌。
開高健曾以羅曼尼康帝為名,寫了一篇短篇小說《1935年的羅曼尼康帝》。背景是在1972年,在故事的開始,40歲的公司董事和41歲的小說家面前,放著兩瓶紅酒。一瓶是1966年的拉塔希(La Tache),另一瓶是1935年的羅曼尼康帝。在故事裡,葡萄酒的常識是先從年分較近的開始喝,所以他們先開了拉塔希。
非常成熟,酒的紋路也十分細緻,滑順的口感就像是嘴唇和舌頭上放了羽毛一樣。就算在口中滾、濾、攪動它,也不覺得酒有任何崩解。最後吞進喉嚨時,就像是水滴滾動,在它要流下懸崖的那一刻,若從水滴的角度眺望崖下,不但不覺得緊張急迫,反而適切怡然。──《1935年的羅曼尼康帝》,開高健著
接著,兩個人熱烈談論著,位處法國東部丘陵羅曼尼葡萄園的偉大歷史。
沃恩羅曼尼村的頂級酒莊(Grand Cru)產量的上限,規定是每公頃3.5公秉(3,500公升)。羅曼尼康帝即使在豐收年,也只有3公秉,欠收時甚至會降到1公秉。這是為了精挑細選出好葡萄,保持葡萄酒的品質。雖然每年的產量會有所差異,不過一年產量大約只有4,000到5,000瓶左右。
他們說古老的羅曼尼康帝,要當作歷史悠久的藝術品看待。對這第二瓶葡萄酒的期待極高,小說家甚至屏息看著葡萄酒倒進酒杯。
暗紅色。就像是瑪瑙的髓部一樣,沒有光澤。它的紅色已經深到接近暗褐色。剛剛的拉塔希,就像是無瑕的純白肌膚,裂開在晨光下迸出的鮮血。不過這瓶羅曼尼康帝就像那包裹在繃帶不知道幾天,已然癒合卻依然乾硬的血塊。甚至處處沉澱,像是腐敗的死水。──《1935年的羅曼尼康帝》,開高健著
他們的期待破碎了。小說家說他感覺到葡萄酒枯萎褪色的墮落。
看似飽滿的酒滴,中心只有無盡空虛,不管從哪邊切開酒滴,也都只是殘存的碎片,就像是葡萄酒木乃伊。──《1935年的羅曼尼康帝》,開高健著
此時,小說家回想起他在巴黎相遇的北歐女人,以及他們當時一起過的糜爛生活。
開高健巧妙的比較葡萄酒和女性,能實際感受到活著的時候,往往就是最接近毀滅時。不管是對美酒的欲望,還是對女性的欲望,都在同一條延長線上延伸。
對美酒和女性的描寫,也像是把欲望置換成語言一樣。能夠不斷浮現精緻、富有色彩,且細微、豐饒的語言。這需要銳利的觀察力和解析能力。
在此作品發表十多年後,開高健被病魔纏身。他拿著羅曼尼康帝到燒肉店,用燒酒酒杯喝了起來。大眾以愚昧無知、野蠻行徑這些言辭批評他。不過,對於人生泰半和酒一起走過的作家來說,這可能是最後的反抗、抵抗,也是報復。
就我看來,那不過是他在孤獨的終點喝下的酒,只是剛好,他喝下的酒是羅曼尼康帝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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