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入大皇宮這個為1900年萬國博覽會而建的新藝術建築,首先映眼的是一幅巨大的龐貝遺跡《Une Fresque de Pompei》畫作在一世紀完成,它未被歷史燒盡。《園之展》從此開始,我們可看出展覽的時間軸與企圖心。接著,透過長形的偌大玻璃櫃,展示巴黎自然史博館珍藏,我了解到原來科學家長久使用的標本也是藝術,今歐洲百分之八十的植物皆來自南半球,若沒有航海時代植物學家採集種子,許多花草樹果根本不存在於法國境內。這也間接說明傅柯所言:「花園,最微小的一塊,卻包含了整個世界。」在第一展室,我見到思想家盧梭在1722年所採的植物,一位偉大哲思家在生命之末開始靜心採集並寫下他的重要著作《一個孤獨漫步者的遐想》。
走進法蘭西的園藝世界 - Jardins|CHIU ME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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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進法蘭西的園藝世界 - Jardin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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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佈於 7 月 30, 2017
傅柯曾寫:「花園,最微小的一塊,卻包含了整個世界。」
花園,對你來說是什麼 ? 植物、園丁、修剪的工具,蕨類的根部的花蕊的標本,苔廯、芽苞、樹、草、異國植物,它們的意義是?
根據IPSOS統計,百分之六十的法國家庭至少擁有一個花園或菜圃,園藝對法國人有奇妙魔力,並非只在普羅旺斯才受重視。事實上,在法國與朋友談種天竺葵的有機肥料,何時修剪紫藤的季節,如何替克里米黑番茄的防蟲祕方...都是餐桌上的熱門話題,也就不難理解大皇宮的《Jardins園之展》為何受到普羅民眾的喜愛,那麼讓我帶您一起走進法蘭西的園藝世界。
法文「園」Jardin來自拉丁文Hortus Gardinus,最早追溯至四世紀文獻,字面有「圍」的意思,十二世紀記載「圍閉之地,培養有用植物」。起初,神創造了園,豐饒平靜之地:人間天堂。自亞當夏娃之罪開始,歐洲人不斷重現想像中神祗的花園。羅亨樂彭Laurent Le Bon籌展人也是畢卡索博物館館長,他說:「我們認為『園藝』應是一門被尊重的藝術;『園丁』應被稱為藝術家。」展覽將園藝以蝸牛旋轉樣貌細細緩緩展示,展品共450件,舉凡繪畫、雕塑、工具、攝影、建築圖等,也像你把一朵多重花瓣的粉芙蓉一層一層撥開來凝視它,從最早羅馬時代到文藝復興,時間劃過航海年代來到二十一世紀,帶觀者從不同角度思索「園」的演進及其無限。
進入大皇宮這個為1900年萬國博覽會而建的新藝術建築,首先映眼的是一幅巨大的龐貝遺跡《Une Fresque de Pompei》畫作在一世紀完成,它未被歷史燒盡。《園之展》從此開始,我們可看出展覽的時間軸與企圖心。接著,透過長形的偌大玻璃櫃,展示巴黎自然史博館珍藏,我了解到原來科學家長久使用的標本也是藝術,今歐洲百分之八十的植物皆來自南半球,若沒有航海時代植物學家採集種子,許多花草樹果根本不存在於法國境內。這也間接說明傅柯所言:「花園,最微小的一塊,卻包含了整個世界。」在第一展室,我見到思想家盧梭在1722年所採的植物,一位偉大哲思家在生命之末開始靜心採集並寫下他的重要著作《一個孤獨漫步者的遐想》。
另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標本,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溝由Poilus士兵所採植物,這樣的收集也被稱為戰溝藝術,士兵將採到的花草壓扁寄給朋友家人,再由有心的女標本家Louise Galleton將它們收集編錄,有些根據戰役名來分類,兵士收集了十分簡單的花草,例如:三色菫、罌粟花、銀葉菊。當我看見在流血戰爭裡採的標本,遺信放了一小株綠草花莖,我漸漸了解到大自然生與死的簡單故事:死亡,並非只有憂傷、停滯的意義。
值得一提的是1887-1936年由植博館所製的玻蠟製品,有些技術甚已失傳,一個巨型的熱帶水果由軍人 Louis d'Robillard在模里西斯發現研究製作,在一個一個荔枝鳳梨蔬果標本旁,我還看見了多件透亮晶瑩一閃一閃的寶石,比如卡地亞Cartier和梵克麗芙Van Cleefs的珠寶設計,策展人表示:「花園是藝術家發現靈感的地方。」於是我看見模仿大自然捲曲新綠的蕨,一整串逼真十分的艷紫色葡萄,一層層綿密包裹的粉蕊玫瑰,它們暫化成一次次愛情的允諾。
另一策展人馬刻讓森Marc Jeanson也是巴黎植物標本館負責人,他說:「花園絕非『自然』形成,而是由人構思創作,跟時間緩慢完成。」此展唯一人像畫是艾米可洛Émile Claus所畫的《老園丁》。另一邊展示著園藝專用的工具,二十多件原始器物包含了法國最古老的噴壺、還有花鏟、鬆土器、工藝講究的修枝剪、丈量深度的鉛錘;在那有點幽暗的展廳,矗立一赤裸粗腳的男人,用他的雙手錘刷,使花園裡各顏色的花漾綠草令人發出了「啊」的驚嘆。老園丁是閃閃發光的,在暗抑一角,男人重重穩穩沾了泥土的厚腳,老粗樣子,但仔細觀察,他對手中花草卻是如此溫柔呵護。
接著,請與我繼續前進,繪畫展館裡我看見植物界喜愛的比利時畫家皮耶約瑟・何杜德的西洋薔薇、鐵線蓮和海葵;1893年古斯塔夫‧卡耶博特的蘭花作品,保羅克利的草葉集,印象派大師莫內的油畫《午餐》眾所皆知的《睡蓮》;畢卡索用鉛筆素描的蔓性植物和另一張我們較熟悉的畫風《花園之裸》,還有一輩子都以花園為創作主題的畫家皮耶波拿,地中海園庭的燦燦日光將觀賞他的油畫變成了一隻夏蟬的冥想。
另,也有近代攝影作品,不只包含花的創作,例如:羅亞爾河土壤、加拿大百年樹、皺褶樹皮、園藝舊鞋、廢棄的冬日公園、公園躺椅的孤單影子,我們可以欣賞到攝影大師卡列松的黑白正片,格哈德‧里希特那張曝光過度的相片,像遙遠夢境的《夏日時光》,直到我踏進轉角十,竟發現一個當代設計師的《藍玻璃花園》在那聽見了靜靜謐流的水聲。不論詩人、思想家、植物學家、各領域創作者都因一花一種子受到感應而創作了什麼,花園裡的繆斯引起思索的漣漪,留下日常的永恆,彷若天使剛飛過了,一一被截斷的美。
看完龐大細密的《園之展》,覺得生命種子的奧秘應是藏在花歿死生之間。戰地兵在採了三色菫思念家人時,大慨沒想過他的植物可以在百年後被檢驗出植物的DNA繼續存活;而我在另一角落見到野獸派馬諦斯1953年死前最後作品《Acanthes老鼠簕屬》他在無法自由行走的病榻日,仍以巨大的水彩剪畫表現出他心底綻放的天堂 ,他的藝術遺言寫了:「我自己創造了一個小小的花園,在附近,我可以盡情散步。」
彼時,我瞥見了許多參觀者都若有所思地坐在馬諦斯巨大的花園前,默默靜靜感受到凝生命璀璨,一瞬的美。
【附註】《Jardins園之展》網址與特展書。
1. http://www.grandpalais.fr/fr/evenement/jardins
2.https://www.boutiquesdemusees.fr/fr/catalogues-exposition/jardins/11549.html?par=113